姚敬生

死无葬身之地
微博：通宵选手张三度

【Valvert】《武人街七号》（书信体）

亲爱的警探先生：

原谅我很久没有写过信，连书面格式都快记不清了。所以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话，麻烦你在回信中告诉我，我好及时改正问题。

其实我知道一通电话远比信件要方便得多，但请原谅我，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实在太难学会。或许这听起来有些老派，我知道你会为此发笑的。但我确实更习惯，也更喜欢信件本身所表达的含义。从准备墨水、铺陈信纸，到落下第一个字。之前没有空闲时间可以允许我去写这样一封信，最多只是张潦草的字条。所以这是第一封信，真正意义上的的第一封信。说实话我为此还紧张了一段时间，哦，这件事不应该和你讲的。不然我担心这种情绪会持续到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，或是脸红。所以假装这里被划掉了吧，警探先生。

自从上次一别，我们将近有一周的的时间没有见面了。我从报纸上听说了警局的事……抱歉，本来没想在信里提到的。但我实在很担心你的安危，又因为怕一封信打扰本就忙碌的你，所以拖到现在，便再也不能拖下去了。哪怕知道这次袭击并没有一位警员伤亡，我还是在担心。你可能会说我实在是多愁善感，而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你的语气、你的表情，甚至你唇边会带着的隐约笑意。

是的，我亲爱的警探先生，我发现它了。

请不要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我，只要你不会在工作的时间看这封信，那么我想我或许就没有触犯到这条法规。而假如这件事“不幸”发生了，还是要请你原谅我，毕竟我还有院子里的菜地没打理。我想你也不会忍心让卷心菜枯萎的，是吗？因为那实在是太罪过了。

忘了跟你讲，我最近在和珂赛特学习做一道汤。是上次你来这里过圣诞节时曾品尝过，甚至夸奖了的那道。珂赛特本来没打算让我告诉你这件事，但她的确非常高兴，因为你的到来，当然也有你夸奖了她的厨艺的原因。而我也一样，警探先生，我也一样。我想或许等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，你就可以尝一尝我做的这道汤了。看看和珂赛特的版本有什么不同，还是我已经足够以假乱真了。不过在此之前，我得先自己消灭一些失败品。

日安，警探先生。

我很想念你。

你的冉阿让

2012年4月7日

亲爱的警探先生：

我知道不应该如此频繁的写信给你，但距上一封信寄出已经过了近一周的时间。我曾经想打电话给你，但又觉得你或许忙到了连信件都没空去读的地步，就更别提挤出时间接一通电话了。所以这里是第二封信，希望它能够为我带来你的近况。

电视里不再报道有关警局的消息了，报纸上所写的也仅仅是只言片语。我托马吕斯到你们的网站上查了查——你知道的，那孩子是个律师——能得到的信息也足够少。我知道你们的情况转好了，我这段时间到警局附近去过，看到你们的修缮工作基本上完成了。我知道你们一切安好，但沙威，不是听你亲口所说，我依旧无法安稳度过每一个夜晚。所以如果你读到了这封信，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。

我很想你。

你的冉阿让

2012年4月12日

亲爱的市长先生：

说实话我不想用这么一个开头。我知道你已经退休很长时间了，但习惯使然一时间改不过来。以及如果我不这么写，我闲得无聊的同事们就会围上来问我是不是给“那个甜心”写回信。是的，拜那两张粉红色信纸所赐，全警局的人都以为我在跟谁热恋，而你理所当然就变成了“那个甜心”。说真的，冉阿让，你到底哪儿找来的这些粉红色信纸？

关于回信，虽然我占很大一部分责任，但另一些原因要归结到你身上。因为那粉得炸眼的信封，我以为它又是房产中介或者婚姻介绍所塞来的广告，于是和其他没用的信堆在了一起。直到我刚才让格朗泰尔，就是上次我麻烦你跟我一起把他扔回家的那个，帮忙把这些东西拿去碎纸机碎掉的时候，他眼尖发现了你的两封信。当然，不用想，全警局就是这么知道的。感谢这群小崽子还算有人性，没有把信拆开，然后再把你写的像情书一样的话念出来。那样的话，我就准备申请全年外勤不回来了。

回答你的担忧，警局目前一切都好。搞袭击的人已经被逮捕，等着他最后的审判了。没人受伤，不过你要是觉得腰疼算受伤的话，那我确实光荣负伤了。重建工作很顺利，唯一不顺利的就是这群小崽子成天吵着要把墙刷成彩虹色。我受够他们了。

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去你那里，记得告诉我马吕斯他们拜访的时间。我准备避开他们，免得马吕斯看见我就变结巴。又或者你才是那个最主要的原因？我不知道。

另外，我还算喜欢这种沟通方式。就，不要改变了。

PS：我很期待你的汤。

你的沙威

2012年4月17日

亲爱的警探先生：

之前珂赛特和马吕斯通信的时候买了很多的信纸，他们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，所以我觉得这些纸该利用起来。所以一部分用来摘抄我看的书里的句子，一部分用来写信给你。如果这让你感到困扰了，我很抱歉，我会找时间去买些其他颜色的新信纸回来。但这次还得麻烦你忍受一下了，因为最近的雨，出行不算那么方便。

“信件有旷日持久的魅力。”我最近读到这样一句话，深以为然。这本书中全部记述着交流的信件，我觉得读来很有趣味性。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，但我希望能够和你分享。或许在下次你来的时候，它和热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
关于你的同事，我接触不多，所以仅仅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评价。那群孩子没什么恶意，看起来也并没有把言语付诸实践。不然你肯定会跟我说你要杀了他们的，为了彩虹色的警局，虽然你不会这么做。所以别再跟他们生气了，我知道你爱他们。

这里有一些药油，我觉得对于缓解疼痛的效果还不错。等你来的时候可以试一试，如果有用的话再拿一些回去。

汤的味道已经得到珂赛特的认可了，现在就只等着你的到来。

我依旧很想念你。

想你的冉阿让

2012年4月25日

冉阿让：

我快让你的厨艺把嘴养刁了，冉阿让。我竟然开始觉得局里的咖啡难喝到要命，虽然它原本也跟泥浆没什么两样。这件事要怪到你身上，绝对的。

珂赛特是准备和马吕斯结婚了吗？我上次和她聊天时提起的，这姑娘眼睛亮得都能看见星星了。以及她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意见，关于婚礼？如果是邀请我去参加的话那当然没有问题，可我总觉得她有别的意思。虽然我对马吕斯没什么特殊的好感，但我承认，这孩子是值得珂赛特托付终身的人。尽管你没有表现出来，但其实你也已经认可了他，对吧？

我等一下看看最近的排班，把他们婚礼那天给空出来。顺便，礼物，关于礼物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？我看了些相关的书籍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。既然你是珂赛特的父亲和马吕斯未来的岳父，我相信你可能会有什么好的建议。又或者其实你也被挑礼物这件事情给困住了？

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一周我都会在挑礼物这件事上度过了，也得怪你。当然，你要是为此而犯了圣人那种自我谴责的毛病。你就别再指望我给你回信了，冉阿让。

信纸的问题，算了，粉红色的还能稍微醒目一点让我不把它扔到碎纸机里。另外，我建议你换一个称呼，毕竟我也快要到退休的时候了。

或许在想你的沙威

2012年5月1日

亲爱的沙威：

你已经不止一次和我抱怨警局的咖啡了，或许你们可以考虑换一台新的？我很高兴得知你喜欢我做的东西，那会让我乐于尝试其他新鲜事物的。也许是一份布丁？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更喜欢的食物吗？

是的，珂赛特最近确实和马吕斯在商量结婚的事情。他们把婚礼日期定在了六月五日，也就是下个月的星期二。你有一整个月的时候来挑选礼物，所以完全不用为此担心。而且我其实觉得你可以不用带什么礼物来，真的。毕竟你能参加他们的婚礼，珂赛特和马吕斯就已经非常高兴了。另外，我想珂赛特的意思是……是的，你确实没猜错，她的确有别的意思，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。珂赛特想问问你，能不能作为她的长辈出席这场婚礼？因为马吕斯那孩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，珂赛特，你也知道的，她只有我一位父亲。珂赛特希望能有一位长辈坐在家属席位上，注视着她走向马吕斯。而我肩负着把最心爱的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的重任，没法同时分身办好两件事。所以珂赛特想到了你，不过她不确定你会不会同意，所以表达的略微含蓄了一些。

我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异议。你曾和我一同把马吕斯从那场车祸中救出来，又看着我抚养珂赛特长大成人。你对这个家来说已经不可缺少了，沙威。珂赛特和马吕斯在我面前提起你，都是称呼你为沙威叔叔。虽然你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，但我想你可能从珂赛特那里曾经听到过。我尊重你的选择，但我确实希望你可以作为长辈坐在家属的席位上。

我真心如此。

PS：你觉得现在这个称呼可以吗，亲爱的沙威？

想念你的冉阿让

2012年5月3日

冉阿让：

真不敢相信，我这一个月以来就只在两个地方打转——警局和医院。我今天回去的时候住在对门的那位女士还以为我是旅游去了，拜我一个月的不归宿所赐。礼物已经选好了，希望珂赛特会喜欢。至于马吕斯，我觉得珂赛特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喜欢。

至于作为长辈出席婚礼这件事。我现在吊着一只胳膊，左脸还有一块淤青。你真的确定要邀请我坐在家属席位上吗，冉阿让？顺便为了防止你大惊小怪，医生说我没什么问题，只是有些挫伤而已。或许是真的老了，现在追逃犯都要费些力气。不过最后还是把他给抓到了，然后顺便痛扁了他一顿。那现在原因和结果都告诉你了，所以不要再问我为什么这一个月都销声匿迹了。我总不可能告诉你我在执勤过程中受了伤，否则你的担忧会把我淹没的。

我不希望你为此担心。

这句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，少瞎想。

PS：告诉珂赛特，如果她觉得打着绷带没什么问题，那我就答应了。

你的沙威

2012年6月1日

亲爱的沙威：

我确实……，我没办法不为你担心。你知道的，无论什么时候我家的门都是对你敞开的，我一直都在这里。我只是担心你藏着伤痛不告诉我，我不希望你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些。虽然我说的话可能越界了。但我一直都在这里，沙威。如果你需要帮忙，我希望你需要我。

以及，珂赛特说当然不介意，无论你什么样子她都喜欢。

我也是。

PS：我们可以在明天见一面吗？我对穿哪件衣服犯了愁，帮帮忙，好警探先生。

十分挂念你的冉阿让

2012年6月3日

亲爱的沙威：

珂赛特和马吕斯去蜜月旅行了，家里一下子空了起来。虽然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寄信和明信片回来，但你知道的，那只能算聊以慰籍。

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想请你搬到这里来住。我听格朗泰尔说（先请不要责怪他多嘴，是我想更多了解你的情况）你最近在另寻住所。所以我想，在你找到新的住处之前，能不能先住在我这里。就当是陪伴一位嫁出女儿的老父亲好了，不要有什么别的负担。

我希望每天早上醒来时就能看见你。

一位孤寂的老父亲

2012年7月14日

冉阿让：

怎么说，新的住处还算可以。写这封信是为了防止你再把信投到之前的那个地址去，那样我就不得不和这条街的送信员打交道了。比起让送信员（那个叫小伽弗洛什的孩子话真的很多）来烦我，不如让我舒舒服服在门口的信箱里收到你的信。所以，记住这个新的地址，别写错了。

这么长时间和你住在一起，我发现自己养成了一个难改的习惯——准备双人份的早餐。虽然只是简单的果酱面包，但两人份我吃不下实在是浪费。要不我把多出来的这份给你送过去？还是你过来吃早饭。总不能浪费粮食，反正你每天早上出门散步也要路过这边，就当是顺便了。牛奶还是茶？如果你来的话我去买点新鲜日期的回来。

格朗泰尔今天跟我说你几乎占据了我一半的计划，没等我动手揍人他就跑了，下一次我一定会逮住他然后好好教训他一顿的。但是，该死的，他说的是对的。

你真的很占位置，冉阿让。

你的沙威

2012年9月19日

亲爱的沙威：

新的地址已经贴在桌子上了，我写信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到。放心，不会错的。关于早餐的问题，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。果酱面包就很好，或者我再带一些别的过去。牛奶和茶看你喜欢什么，我都没有关系。另外，哪怕是我不去和你吃早餐，你也应该常买一点新鲜的食物。存放久的口感和营养会有损失，关于这点珂赛特已经告诉我很多遍了，现在我把她的话转述给你。

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我想请你再分一些时间给我。最近有一场《奥克拉荷马》的演出，我猜你可能会喜欢，所以私自买了两张明晚的票。我想邀请你共用晚餐，之后我们再去看这场演出。

你觉得这样可以吗？

静候佳音的冉阿让

2012年9月26日

冉阿让：

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你生日是不是快要到了？怎么这么快我就要再次为礼物犯愁了，你们一家子真是我的大难题。当然，好的那种。或者我要不送你一根巨大无比的法棍吧，这样咱们就不用为了早餐吃什么面包犯愁了。

PS：你不要真的去买法棍，冉阿让。

你的沙威

2012年10月5日

亲爱的沙威：

经你提醒，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情。刚才看了一下日历，确实离我的生日还有两天左右，那个圈大概是珂赛特圈出来的。关于礼物，我还是之前的意思，只需要你来这里就足够了。当天珂赛特他们也会回来，我们可以在一起吃晚饭。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可以挑一部电影或者其他你喜欢的来看。

法棍也好，什么也好。你的心意比其他任何礼物都重要，沙威。

我一直都这样认为。

仍然很想你的冉阿让

2012年10月10日

最最亲爱的爸爸：

这封信加急一点，只是想告诉您我和马吕斯会在您生日当天回去。您有什么想吃的菜嘛，爸爸？我好提前准备一下。或者家里现在还缺什么东西吗，我在这边买一些给您带过去。您买蛋糕了吗？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蛋糕店把预订的那款拿回来。另外，您是邀请了沙威叔叔的对吧？那我选的生日蛋糕的尺寸应该就没有问题，假如剩下了的话您可以送给邻居们，或者让沙威叔叔分给他的同事们。我知道您不是非常喜欢甜品，也为了您的健康着想，所以奶油的糖分要蛋糕店减少了一点，不过我亲自尝了一下，味道完全没有问题。

以及您之前给我的信里提到了关于您和沙威叔叔的信件往来，你们是已经开始约会了吗？您描述的事情可都是陷入热恋的情侣们常做的，真的，不信到时候我给您查查看。

话说，爸爸，您和沙威叔叔真的还没有在一起吗？

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爱你的珂赛特

2012年10月12日

冉阿让：

好消息，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就正式退休了；坏消息，局里那群家伙这回彻底没人管了。愿上帝保佑他们不会把警局的天花板掀翻，那样我就会杀回去把他们都给掀翻。珂赛特的厨艺确实是越来越好的，她看起来气色也很不错，马吕斯确实很爱她。顺便这小子磕巴的毛病能不能稍微改一改，还是只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凶了，冉阿让？

总而言之，这是我参加过的最好的生日聚会之一。虽然我本来也没有给别人庆祝过几次生日，还大半都是你。至于之一，其余的反正也都是你的生日。

最后祝我在退休后不会碰见什么气到申请复职的事吧。

另外，冉阿让，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？

想念你的沙威

2012年10月20日

亲爱的沙威：

圣诞节你要到家里来吗，沙威？孩子们很想念你，我也是。我们可以一起布置圣诞树，珂赛特买了很多的装饰品，只等着你了。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，我希望你会喜欢。晚餐之后珂赛特和马吕斯准备用他们年轻人的方式去庆祝圣诞节，所以这里就只剩下你和我了。如果不介意的话，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来。我们可以找一部电影，或者出去走走。只要你喜欢，就什么都好。

你愿意吗，我亲爱的警探先生？

爱你的冉阿让：）

2012年12月21日

让：

之前你说我退休之后能好好歇一歇，但看现在局里的情况，估计也还有很多事要操心，还是没有加班费被迫电话粥的那种。想想都觉得累，我真应该把那群家伙给一窝端了。

圣诞节我当然愿意和你，和你们一起度过。哪怕是为了不辜负那棵圣诞树。

以及，你是在约我吗，冉阿让？

包括之前的所有邀请。

属于你的沙威

2012年12月25日

“是的，我想。”冉阿让放下手中的那封信，“是的，我亲爱的沙威。”

“那我的回答是，愿意。”